車子繞出了花東縱谷,進入海線,往台東方向前進
往「富里」的路標出現,心頭一震,於是問了車上另外兩位同學,我想到大學時代出隊的部落看看好嗎?
握著方向盤,轉往靠山邊的縣道,兩旁大部分是廢耕的田,蓮花颱風要來了,低低的雲層快速地降下來,田裡蔓生的雜草猛烈地起伏擺動,有如此刻忐忑的心情
因為參加社團,我認識了東海岸,認識了山,認識了這個部落,認識了原住民,也開始思索這個社會和自己,花蓮縣卓溪鄉古風村崙天社區,就是這一切的開始.
周遭的景物開始變得熟悉... 回憶倒帶停在進入社團第一次上課的那一格,是一位女性原住民作家阿烏來談她對於原住民服務隊的看法,她肯定學生社團想服務社會的心,但她認為原住民部落所面對的議題深刻且複雜,學生社團蜻蜓點水式的、營隊型態的所謂「服務」,是無法達成什麼服務的目的,這跟真正的社會工作不同.
她說得對.她提醒了我們,除了熱情的心,更需要有延伸的思考,去觀照社會議題的各個層面.
又過了一週以後的接下來的一堂課,是孫大川老師,他則認為,所有對進入部落的學生服務隊的批評都有其立論與正確性,但他期待的是,他希望我們在這個過程當中,找到自己對原住民的「Commitment」,以後出社會,在自己可以發揮影響力的範圍內,去實踐自己的Commitment.
他說得對.他告訴我們,真正的服務心態需要用行動去實踐,而且是長遠的、一致的行動.
終於,我看到了古風國小的圍牆和大門,這是每年出隊,我們住的地方.
與古風國小相隔了十多年的久別重逢,但是一踏出車門,雨就開始傾盆而下...
我們住在教室裡,在操場上辦小朋友的夏令營,躺在草地上與部落裡的青年聊天
外頭風雨強勁,不過我的兩位同學,正在玩得很開心
學校的布告欄,告訴小朋友們真正屬於自己的姓氏
我覺得很高興,終於我們的教育體制還給了原住民小朋友認識自己和祖先的權利,
當初的政府要原住民從漢姓真是一件荒謬無比的事情,而當年的國語化運動和大中國思想的教育體制,更是造成原住民口傳歷史和母語快速凋零的主要原因,所幸,這些問題現在已經受到重視.
崙天社區分為上中下,三塊部落區.繼續開車往上部落、中部落方向,
路兩邊的玉米長得比人還高,無人收割,
我回到了那樣的一個夏天,午後微熱的風,田裡傳來老婦人細細的歌聲,玉米葉子也簌簌地輕響
輕輕踩著油門,讓回憶再走一遍,當初的足跡
長老教會,是部落裡的信仰中心,也是大型晚會的場所
從教會下來,看到一棟坍塌的房子,
我想起那樣的一個冬天,很冷,房子前的廣場總是有一堆火,
烤著火的一家人讓我坐在他們旁邊,聊得開心的我違反隊規喝了他們的維士比加小米酒
突然想起什麼似的,有人開始低吟,隨即附和上的聲線,高高低低
微醺著的一家人一起吟唱了飲酒歌,
沒有詞的布農族飲酒歌令我完全震撼
在那完美的合音當中我看見了偉岸的山、吹過樹梢的風和山嵐
Jina Homhom(Homhom媽媽)給我取了布農名字
然後現在的我,凝視著這裡,很久很久
在風雨中,我離開了古風村,
兩個月後的現在,浩劫過後的現在,
我想起了阿烏的話,我想起了孫大川老師的話,我想起了小朋友的笑臉,我想起了年少歲月的部落
雖然比以前更迷惑,但我更相信自己可以有些行動
謝謝你們,古風村的朋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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